华君武的“晚年变法”

变法，是艺术家在长期实践和综合知识积淀的基础上，对自己以往作品艺术形式进行的一次脱胎换骨的改造，是一次质的飞跃。

在中国绘画史上，真正变法成功的画家很少。近代国画大家黄宾虹和齐白石是其中的佼佼者，漫画大家华君武也是变法的赢家。

拿齐白石来说，他早年师从古人，57岁定居北京之后，画风开始大变。因当时北京市的人均寿命是57岁，所以他的此举被艺术界称为“衰年变法”而传为美谈。

纵览华君武的作品，可以发现，他进行的这次变法，起始时间是从 “文革”结束之后的1976年，华君武当时61岁。

他虽年过花甲，但那时北京市的人均寿命是72岁，因此，我认为应当称此次变法为“晚年变法”，而非“衰年变法”。 

齐白石的“衰年变法”曾历经了10年左右的时间，华君武也同样如此。在1986年以后，极具鲜明个性和民族风格的华君武漫画的艺术形式基本定型，且呈现出恢宏气象。

如何认定华君武有此变法之举，以及变法之后的成就呢？

只要我们稍微留意就可以发现，华君武从1979年起，对自己在上世纪60年代所画的４幅漫画进行了重新绘制。它们分别是：《永不走路 永不摔跤》、《公牛挤奶》、《猫虎同宗》和《杜甫检讨》。其中，最令他不满意的是他在1962年画的标题为《无题》的“永不走路，永不摔跤”（图１）。尽管该画曾被作为中共八届二次全会文件的附件印发与会委员，毛泽东主席还在画的旁边题写了“犯了错误，只要认真改正，也就好了。”的批注。但华君武对这幅画在艺术上的缺陷心知肚明，于是他选定首先重画的漫画就是它，时间是在1979年（图２）。他重画时还在画上特意注明：“六二年旧作，‘永不走路，永不摔跤’……”等说明文字。此后，人们在他出版的数十种漫画集里，就再也找不到他1962年画的这幅画作了，他不愿意让它再次露面，大概属于“丑媳妇不愿再见到公婆”。

当1980年8月，上海美术出版社按照华老漫画创作时间的顺序编辑出版图书《华君武漫画选》时，华君武也没有向该出版社提供这幅画的旧作，而是用他1979年重新绘制的新作插放在1962年和1963年画作排序之间。这种破格“加塞儿”之举，说明了他对这幅旧作是多么的不满。

为什么不满呢？变法之前，华君武画漫画，是用小号狼毫毛笔在较硬的绘图纸上“描画”，因此画出来的线条比较呆板。

标题为《无题》的“永不走路，永不摔跤”这幅画，是华老变法之前比较典型的一幅比较呆板的漫画，这种画风一直持续到文革之前。变法之后，华老开始采用羊毫软笔在生宣纸上“写画”，且中锋运笔，一气呵成。

华君武不仅在1979年开始意识到要在变法之后重新画这幅“永不走路，永不摔跤”的漫画，而且在成功经历10多年的变法之后，又于2002年第三次画了这幅画（图３）。这第三稿应当被视为华君武晚年变法后的一张圆满答卷。

另外重新画的三幅分别是《公牛挤奶》（图４、图５）和《猫虎同宗》（图６、图７）还有《杜甫检讨》（图8、图9）。

当艺术家头脑中集聚艺术信息量达到一定程度之后，就会在某一时间段里发生飞跃性的突变。这种从感性认识到理性认识层面的大跳跃令艺术家回眸以往作品，顿生“会当凌绝顶　，一览众山小”之感，新的高度和视角，令其飘然若仙。

　此次“晚年变法”，使得华君武在以下三个方面成果丰硕。